逄春阶乡野小说《芝镇说(第三部)》连载之(123)|她强打精神问是谁,那黑影却不言语

2023-10-12 10:22:15     来源:大众报业·农村大众客户端

□逄春阶

第九章 弗尼思·公冶德鸿

她强打精神问是谁,那黑影却不言语

吃过晚饭,她想剪一剪指甲。这一辈子,她最开心的事儿,就是剪指甲。她觉得剪指甲有一种说不出的享受。她盘腿坐在热炕上,从针线笸箩里拿出剪子。左手拿剪子,是她练出来的。一开始不听使唤,怎么剪也不行,她就整晚上练,反正没啥事,就是消磨时间、打发日月,慢慢就练成了。这会儿,她左手和右手握剪子,都一样了。她左手握住剪子,剪右手的大拇指的指甲,她剪的弧形就跟圆规画的一样,一点一点,还能不让指甲剪碎,剪下来一个整块儿,掉在高粱秸皮儿编的席子上。平时,她把剪了的指甲收起来,掖在墙缝里。墙缝里有她的指甲,有她梳头梳下来的头发。有一次,她好久没剪指甲,剪下来的指甲很规整,能围成一个圈。她挑了四个指甲盖儿,穿在白瓷马的蹄子上。马像穿上了小白鞋子,还真好看呢。指甲盖儿也是灰白的,很般配。那晚上,她剪完拇指的指甲,正要剪食指上的指甲,影子在墙上贴着,她出了一会儿神。这时,她听到有人没好气地砸门。她出溜下炕,拿着剪子去开门。是六碾棍叫她去大队木业组办的学习班。这六碾棍本名刘念圭,是芝南村贫协组的副组长,左脸上有道大明疤,听庄里的人说,是被摁到热鏊子上烙的。他管着办学习班,就在木业组里办。学习班里的人有老有少,就她一个是女的,一遍一遍地轮着念报纸,念得口干舌燥,一直折腾到下半夜,六碾棍才让停下。他脸上的那道明疤在灯影里一闪一闪的,谁看着都瘆得慌。

第二天夜里下雨,六碾棍破例,学习班散得早。九嬷嬷那天有点儿头晕,感冒发烧,想回家早睡。刚要关门,猛不丁地,就闪进了一个黑影,好像是只伸着舌头的大黑狗。那狗舌头呼哒呼哒闪着,黏糊糊,热辣辣,痒麻麻,但是大黑狗没有那么高。那是什么?是传说中的黑瞎子吗?她吓得腿肚子都软了。

她强打精神问是谁,那黑影也不言语,抱着她就往屋里跑。要是狗熊,手上得有毛,小指甲包在毛里。可是,这个黑家伙,手上没毛。她手里一直攥着那把剪指甲的剪子,那剪子快得很,她几乎天天要在磨刀石上磨。那黑影子抱着她用身子撞开门,她一看,哪里是黑熊,是六碾棍。论辈分,她叫他大叔。她说,大叔你这是咋?六碾棍说,不咋,不咋。她说,不咋是咋?六碾棍说,不咋不咋,就是不咋,耍耍,耍耍。不咋就是耍耍!

九嬷嬷忽然就稳住了神,看了看窗外的雨,说,这大雨天的,大叔你陪我喝盅酒吧,我想喝酒。六碾棍听到九嬷嬷说喝酒,满口答应。九嬷嬷把酒瓶子取过来,六碾棍说,捞块咸菜当酒肴。九嬷嬷说,咱们今晚就着雨,湿喝!六碾棍说,对,不是干喝,是湿喝!乖乖地上了炕,一盅一盅地喝,不觉一瓶酒下肚。九嬷嬷又拿出一瓶。这六碾棍浑身燥热,朝九嬷嬷身前凑。九嬷嬷起身去咸菜瓮里捞了块辣疙瘩,扔给六碾棍。六碾棍接住啃了一口,又喝了两盅,还是往九嬷嬷身前凑。窗外的雨越下越大,六碾棍按捺不住了。

九嬷嬷把剪子朝六碾棍脸前一晃,说,你要是再往前凑半步,我就把你的那玩意儿剪下来喂狗,你信不信?六碾棍往后一退,说,好说好说。说着就要快步往门外走,她也没防备。谁料想,他猛地一个弯腰,回头跑过来,把她顶到了炕上,使劲压住她,满嘴是口臭加酒腥。她上半个身子扭不动,她的腿就使劲乱踢。女人家力气不行,一会儿就支撑不住了。她要喊,可是他的大嘴摁过来,摁得她动弹不得。六碾棍褪她的裤子,大口喘着气,她假装应承,也去解他的裤带。六碾棍自以为得逞,很顺从。九嬷嬷的剪子在她身子底下。他爬上来,嘿嘿嘿地奸笑着。九嬷嬷把剪子抽出来,朝他腰那里使劲一捅,就听他“喔啊”地一声,滚下火炕,双手捂着,提着裤子跑了。

那是一个秋雨连绵的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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责任编辑:薛程程  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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